第31章:醒悟的小子与刁蛮的姑娘(上)

在此之后的日子,楚萧逸过得生不如死,或者说是在生生死死,虚幻与现实中徘徊的度过了这一段苦难的日子。原因无他,因为每隔三个月,徐虚玄便会在门外做一回‘采花贼’。用‘迷魂幻境香’为楚萧逸做着特别的训练。时光荏苒,转眼间过了一年半的光景,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楚萧逸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双眼失掉了往日的神采,仿佛那病入膏肓的随时都有可能躺下死掉的人一样,让人看了心疼。

许多幻境以一个‘假如当初’为引子,引出了许多形形色色的延续,他们不断重复在楚萧逸的脑海中,让他似乎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同的人生,在那些梦里,他经历了失去至亲的痛苦,经历了刻骨铭心的爱恋。经历了利欲熏心的权谋。经历了兄弟的背叛,当然这个兄弟并不是丁常明,而是他梦中一奶同胞的弟弟。在徐虚玄用第三棵‘迷魂幻境香’的时候,楚萧逸进入了一个奇异的梦境,他的父母没有死,好好的活着,并为他生下了一个弟弟,一家人幸福的生活着,可是随着他父母年事已高,嚣张跋扈的弟弟,不满家产的分配,联合当地官府,将楚萧逸陷害入狱,丁常明不忿,想为楚萧逸申诉,不料楚萧逸的弟弟却当着楚萧逸的面将其殴打致死,使得楚萧逸痛不欲生,就此沦为疯癫的乞丐,受人凌辱,当他看到街边的小孩子用鞭炮炸他的时候,他不明白那一张张纯洁的笑脸下,为何隐藏着那么肮脏的邪恶。仿佛这繁华的世界一切绚烂的瑰丽,只是为了掩盖那隐藏在本质最深层的邪恶。在一个白雪纷飞的夜晚,他瑟缩的倚在墙角,看那洁白的雪花静静的落在尘世,似乎是为了洗尽世间一切的罪恶而从天而降,可是真的能洗清嘛?他不知道,他带着这个疑问,缓缓的闭上了眼睛。www.gzhl.com.cn 经心小说网

当他重新醒来的时候,他漠然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自己仿佛迷失在一个深深的沼泽之中,身体正在不住的往下陷,他很想抓住什么,可是他发现除了虚无他什么也抓不住,那么就这么反劫不复的沉沦吧,他这样自暴自弃的想着,但是他却又心有不甘,心情矛盾的让他抓狂,那份无助的感觉,让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在孤寂的夜里静静的哭泣着。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周遭弥漫着‘知了’嘈杂的鸣叫声,一声一声,似那惊涛骇浪,又似那风吹过树梢所发出的声响,不住的往人们耳朵里钻,徐虚玄正在暗处施展法术,期待着楚萧逸再一次落入他的陷阱,不出所料,不一会儿,楚萧逸开开了房门,他环顾四周,勘察着周遭的一切,这似乎已经成了他出门固定的习惯,为了不被摔个人仰马翻,他把除了修炼之外的所有时间都用来研究阵法和附录。这使得他被摔得几率大大的降低了。楚萧逸轻车熟路的再门边拔出了一面画满符箓的令旗,将其收入怀中,又在四周转了一圈,只见他不时将一些东西放入怀中,然后便拿着一本经书扬长而去。

看着楚萧逸消沉倦怠的样子,商晴心疼得要命,他愤怒的质问徐虚玄:“你不是说用了‘幻境迷魂香’他就能振作起来了嘛?可是你看看现在的他,他都快被你玩死了。你说他究竟和你有什么仇,你要如此折磨他,你说啊。”说完,商晴的风刃就飞了过来,这几年商晴在徐虚玄有意无意的指导下,道行已经达到了妖类修行的‘生明’初期,妖精不同于人,他们练到化形境界可谓是比较容易的,由于他们在‘开明’境界就已经懂得了吐纳吸收天地灵气,又因自身身体比人类要坚实得多,因此他们若想修炼到化形境界,凭借着比人类长了许多的寿命,只要用心积累真元,是不难办到的,可是到了化形境界,若再想继续做出突破却是十分艰难,由于起初妖精修炼都只在乎自身精元累计,和对经脉的淬炼,常常忽视了体道天心,忽视了天地大道。若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若想再进一步进入‘生明’境界,那简直是痴人说梦。而徐虚玄常常只是只字片语便点出了商晴苦思冥想也无法参悟得玄机,这使得商晴的道行有了一日千里的进步。但是徐虚玄指点商晴归指点商晴,但是徐虚玄若是欺负楚萧逸,商晴一样会和他拼命,虽然他如今已经是自由身,但是她对楚萧逸和李常守这两个弟弟是十分看重的,尤其是楚萧逸,他是商晴曾经的主人,在商晴心中,无论什么时候,他的地位都是无法撼动的。每当商晴愤怒的追赶徐虚玄的时候,徐虚玄就像个可怜的被恶棍欺负的孩子,被商晴撵的满处乱跑。口中发出杀猪似的嚎叫。可是他就是不说为什么楚萧逸会变成这样,长此以往,商晴也被他弄得无可奈何,只是在心中安慰自己说,徐虚玄是那种深藏不露的人,他这么做自由用意,可是每当看到徐虚玄面对楚萧逸而嘴角不由自主发出的邪恶的笑容,他就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把他想得太好了呢?“

太阳不住的升高,四周的空气随着不断升高的太阳而变得炙热了起来,山路两旁的树木,舒展着自己茂密的枝桠,在难得的微风下,就仿佛那俏皮的少女招摇的摇曳着自己漂亮的衣裳。空气在太阳的烘烤下扭曲着眼前的景物,这个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开始变成了迷幻的梦境。让人有种置身于虚幻的感觉,楚萧逸平静的走在大路上,向紫竹林走去,口中喃喃的念道:“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居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面对着眼前的景物,他联想起来几日来那如梦似幻的感觉,他发觉眼前的一切似乎也是如此的虚幻,真真假假,究竟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呢,浮华若梦,那么现在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呢,为何梦中的欢笑,痛苦,又是那么真实,而眼前的一切又是那么虚幻呢,这两者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呢。他苦苦的沉思着,心绪开始烦乱,这是他修真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他感觉体内的真元在不安的躁动着,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很怕自己忽然醒来,发现这一切只是一个梦。这一年半的种种遭遇,让他有些不堪重负了。他努力摇了摇头,使自己可以清醒一点,然而问题想不通,无论他如何努力,一颗心仍旧如热锅上的蚂蚁,躁动而不安。

草草完成了今日的砍柴任务,他回到了清湖山苑,放下破杀,开始去挑水,百里的山路对于现在的楚萧逸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可是一路上,他都眼神空洞,不住的思索着,一个又一个的疑问,纷至沓来,不住的充斥在他的心中,期待着答案,可是他却没有能力给与它们一个满意的答案,这种无奈让楚萧逸想要抓狂。“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幻呢。眼前的一切就是真实吗?梦中的一切便是虚幻吗?那为什么眼前的一切这样的模糊,这样的无法琢磨,而梦中的虚幻又是如此的真实呢。”楚萧逸喃喃的问自己,可是回答他的除了‘知了’的名叫,就是鸟儿的呢喃,他黯然的摇了摇头,继续向前狂奔。

一天的时间匆促而过,此时在天玑峰北端的山峰上,皑皑的白雪覆盖了这座天玑峰分支山脉的山顶,山顶上寸草不生,只有山麓处的山谷中,生长了一些青竹,松柏,为这看上去冰冷孤寂的山峰平添了一丝生机,在山中的一处山坳处,一座隐蔽的洞穴里,李常守正在潜心修炼,他身旁放着的是昨日吃剩下的一些硬的可以拍死人的干粮,每次吃饭成了李常守最痛苦的事,由于他还没有到达‘分神’期,没有练就‘辟谷’的本领,所以他每日仍旧要像其他普通人一样餐食五谷,可是在这滴水成冰寒气逼人的洞穴中,他不但要时时刻刻运转体内真元与周遭的寒气相抗,在吃饭的时候,更要用自身真火。烘烤食物。第一次烘烤食物,李常守饿了肚子,为什么呢,因为他把火弄大了。干粮成了碳,第二次他吃食物的时候咯牙了。因为火小了。在几次试验中,他的烧烤水平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若是以后不修道了,改行做个厨子他倒是绝对称职。若问食物来源,那自然要提起让李常守这斯文人也要骂娘的徐虚玄,每隔三个月,徐虚玄便背来一个大包裹,里面全是馒头,然后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坛子,装了满满一坛子咸菜。然后他大大咧咧的说道:“这伙食不错啊,馒头还热着呢。”李常守看了看可以砸死人的馒头,心中一阵苦笑。他也没办法出去,因为徐虚玄在洞口布置了‘迷仙阵’。听这名字,迷仙,就是仙人进来也得迷住。这次徐虚玄布置的阵法可不是和楚萧逸闹着玩时布的那种蹩脚的阵法,这次他布的是大阵,是对道行,符箓,阵法。三方面要求都格外高的大阵,李常守自问是走不出去,没办法只有认命的在这里刻苦的修行。在一天天消瘦中,他的道行也在一天天的增长,虽然还没有突破‘丹成’中期,但是他的真元却越来越凝练了。

此时李常守正在洞中与寒气较劲,忽然感觉寒风凛冽,他知道一定是他师傅来了。他忽然疑惑的想道:“师傅不是每三个月才来一次吗?怎么这次才隔了一个月便跑来了呢?他连忙导气归原,站起身来。只见徐虚玄正站在洞中左顾右看不知道在找什麽。李常守恭敬的施礼道:“师傅您来了,”看着置若罔闻仍旧四处张望的徐虚玄,李常守好奇的问道:“师傅啊,您这是要找什么啊?”

徐虚玄听罢,转过身来道:“哦,你叫我啊。”

李常守心道:“我叫你两声了。”但是口中却说道:“是,弟子参见师父,师傅您这是再找什么啊?”

徐虚玄一脸严肃的说道:“找屎。”

李常守听罢一怔,疑惑道:“找屎,找什么屎?”

“你拉的屎?”徐虚玄一脸正气的说道。

李常守一阵恶寒,气的嘴唇铁青,心中骂道:“找屎,你怎么不去找尿呢。”

徐虚玄看着李常守疑惑的问道:“我一直都挺疑惑的,你在这里修行,吃喝都在这里,难道你就不方便嘛?可是每次来到你这里,洞中不但没有刺鼻的味道,而且隐隐有异香传来。这就让我很好奇了。”

李常守心道:“好奇,你怎么不去死。”但是口中还是无奈的说道:“我每次方便的时候都用真火烧化冰层,完事后在用水将冰坑填满,至于厕纸问题。我一般用水代替。”他知道自己不说自己这个没六的师傅也得问,倒不如直接说出了算了。让一个书生说这种话,李常守还真是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师傅问道了自己又不能不回答。只能在心中一阵腹诽。

徐虚玄听罢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李常守看了恨不得很扁他一顿,他压了压心中的怒火问道:“师傅此次来时有事情吧?”

徐虚玄一拍脑袋道:“对啊,你看我这记性,你师弟挨打了,你去救他吧,你这些日子再这里修行的不错,也该出关了。我清湖山苑的弟子怎能被人欺负,到时候你便宜行事,不过千万不要让我们清湖山苑的人吃亏啊。”

李常守一听楚萧逸挨打大吃一惊,连忙道:“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徐虚玄猴急的道:“什么怎么回事,楚小子在紫竹林山路上,他这混账小子,以前好好的,现在非要学人家讲什么‘礼仪’‘道义’结果让人家给打了,他倒是硬气。硬是打不还手,要以德服人,道经上的东西他倒是学了个融会贯通,结果让人打得像根大葱。哼!不知所谓。他以为他是李耳啊。切。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去吃晴晴煮的‘桂圆莲子羹’呢。”说罢,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玄心洞’中,玄心洞封闭的大门也豁然洞开。

李常守还想问些什么可是看到徐虚玄离去,他心忧萧逸安慰,连忙御使自己的佩剑‘画魂’,画魂在空中划过一缕残影,在这李常守向着紫竹林飞去。

黄昏时分,在紫竹林附近的山道上,一群青年男子正对着一个人拳打脚踢,口中不住的谩骂着。一旁站着一个神气活现的姑娘,这姑娘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身穿一件红色的广袖长裙,锁骨和那欺霜胜雪的皮肤裸露在外面,脚下穿着一双鹿皮短靴,衬托着他略显稚气的容貌,一双秋水水灵灵的神采飞扬,隆鼻小口,眉若弯月,虽然略显稚气但却美丽动人。

那个被一群青年殴打的倒霉蛋正是楚萧逸,正当他满怀心事的挑着最后一担‘思甜湖’水回清湖山苑的时候。在路上忽然行来一群人,为首的就是那个女子,那女子见了楚萧逸一阵欢呼,她不住的叫道:“有水喝了,大家快来啊。”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来到楚萧逸身亲,粗鲁的用手捧了一捧水桶中的水,然后他不由赞道:“啊哈,是思甜湖的水啊。大家快来。”他们根本没有在意挑着水的楚萧逸那焦急的神色,此时已经是黄昏了。若是再耽搁,自己很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去,那么晚上修炼的时间将会大大减少。这是楚萧逸不能容忍的,于是楚萧逸放心扁担,对着这些人好言相劝,这些日子楚萧逸性格内敛了许多。若是以前早就对这些不懂礼貌的人大打出手了,可是如今他也只是对他们说:“这些水是他师傅吩咐他挑的,若是交不了差,自己会很为难,可是那些人根本不理会他,只是让他把水让出来。”一个青年男子粗鲁的过来推搡楚萧逸,楚萧逸一闪身便让过了那青年的手,那青年失去了着力点,身子险些失去平衡。正在这时,只听那女子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五师兄,你平时不总是自吹自擂说自己多么多么厉害吗?怎么现在站都站不稳啊。”

那青年男子听罢大怒对着楚萧逸道:“小子,我们要喝你的水是看得起你,我们是同门师兄弟,我们一行人走得渴了讨些水喝,你怎么如此小气。你若是再不给。我可就不客气了。”

楚萧逸看着那漂亮的女子说道:“姑娘何必这般推波助澜呢,在下是实在有苦衷,不如各位随我到清湖山苑休憩片刻,我师父定会好好招待大家的。”

那女子听罢大怒道:“本小姐说什么还用你教嘛?你竟然敢顶撞本小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几个男青年一见那女子生气,一个个怒火中烧,对楚萧逸不住的谩骂,楚萧逸仍旧遵循圣人教导,给他们讲道理,想要以理服人。可见楚萧逸这些日子的道经是没有少读。

不知哪个青年似乎是受不了楚萧逸循循善诱的说教,亦或是知道自己理亏,于是便挥出了一拳,直打得楚萧逸一个踉跄,其他人见状,也加入了这痛打落水狗的行列。因此便有了刚刚那群殴倒霉蛋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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