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醒悟的小子与刁蛮的姑娘(下)

一阵阵呼喝声响在紫竹林畔的山道上回荡着,那归家的晚鸦,受惊似的掠空疾飞,发出沉闷的哀鸣之声。楚萧逸此时的心境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都细心诵读道经,并对道经上所言的圣人之道,处事之德深信不疑,他一度认为自己以往那种嚣张跋扈倔强不屈的处事态度是多么的可笑,在大道礼仪面前,自己曾粗俗的像一个山野匹夫。而此时他忽然发现,以德服人也是要有代价的,首先就是你要有足够能力,让人尊重你,试问你会听一个地位卑微的乞丐和你讲大道嘛?你会容忍一个弱小懦弱的人在你面前叫嚣着指责你的过错吗?楚萧逸忽然明白在没有足够能力惩恶扬善之前,空谈惩恶扬善是多么的可笑。他忽然发现自己一心追究的那种用言语就可以实现的天下大同,礼仪服人;用善良就能感动世间罪恶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没有降魔的能力,如何能谈降魔的大慈悲,没有威吓世人的能力,如何可以劝慰世人。www.gzhl.com.cn 经心小说网

拳脚雨点般的落在楚萧逸的身上,护体真气在体表不住的流转着,他的身体没有受到什么大伤害,可是他的心境却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长久以来梗在他心中的那久久不能释怀的迷茫,似乎在这拳脚相加的境遇中被全部的释放了出来,自己为什么要自暴自弃,体道天心,本来不就是要顺其自然嘛?天下万物,有阴有阳,有善有恶,有高有地。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自己这般自暴自弃本来就是有失天心,又怎能保证道心固守不失中正呢,看来自己的执念还是太深了。资质差又如何,只要肯努力,只要拥有一颗澎湃火热善良的心,一切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区区虚名,我楚萧逸真的就如此看重嘛?

正在楚萧逸胡思乱想的时候,西北天边忽然传来一声大喝,“休伤我兄弟,你们这群穷凶极恶的恶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道昭彰,你们难道就不知廉耻吗?”说话的自然是李常守,得知楚萧逸被打,他心中十分的愤怒,自从和商晴,楚萧逸结义之后,李常守便格外珍惜这份情谊,由于他自幼便孑然一身,楚萧逸的到来,带给了他一种做兄长的责任。这一度让他欢喜不已,因为他知道除了自己的师傅以为,自己终于有了亲人,有了兄弟,也第一次有了姐姐。长久以来对亲情的渴望,使得他格外珍惜与商晴和萧逸的情谊,不知不觉间,徐虚玄,商晴,和楚萧逸已经成了李常守心中不可触碰的逆鳞。这也是为什么一直斯文的李常守在一见面就喊出这种他自己认为很失风度的话语的原因。

那群青年仍旧乐此不疲的殴打着楚萧逸,忽然听到西北天空一声断喝,连忙抬头观望,只见远方灵光闪现,一位俊朗少年正御剑而来,乘风逐浪,衣袂纷飞,面目说不出的焦急。其中一个男子啧啧的道:“看来是来帮手了,好像道行还不低。兄弟们,给我上,让他们看看我们‘清风山庄’弟子的厉害。几个青年听了那青年的话,均是纷纷叫好。有几个心肠歹毒的青年狠狠的踹了楚萧逸一脚然后对那先前说话青年道:“三师兄说的好。千万不能让这些人小看了我‘清风山庄’”。

“厄……,谁在哪里犬吠,惊扰了小爷我的美梦?”听了这话,众人一惊。忽然看到刚刚被他们殴打的楚萧逸,揉了揉被打的青红的脸,正看着他们和煦的微笑着,刚刚的话显然是他说的。这不由让众人一惊,他们刚刚虽然未下狠手,但是依众人的修为,他们是很有自信让挨打的人,躺上几个月的。可是让他们瞠目结舌的是面前这个舍命不舍财的人,竟然只是脸色有些发青,而此时他嘴角挂着的那和煦的微笑,竟然让他们觉得背后一阵发寒。他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对危险强烈的预知。亦或是因为一阵风让早已寒暑不禁的修真者感到了寒冷,他们找不到答案,他们看到面前这个被他们打的遍体鳞伤的男子正带着笑,看着他们,那样子就像是一只狼在微笑着看着一群绵羊一般,这让他们立时恼羞成怒。

李常守心急如焚,看着一群人又朝着楚萧逸扑去,他急得简直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刚刚他远远看到一群人,五男一女,正围着一个人殴打,因此才会出声呵斥,期待可以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不料那群穷凶极恶的人,只楞了仅仅一霎那,便又开始对楚萧逸拳打脚踢。他连忙手捏法诀,画魂剑如流星赶月,顷刻间便来到了近前,可是让他目瞪口呆的是,那些刚刚还打得很起劲的男子们,忽然一下子快速的闪到了一旁,一个男子正捂着受伤的臂膀,鲜血汩汩的留下,与傍晚的夕阳交相辉映着。

李常守立时落在楚萧逸身旁,看着楚萧逸一脸青红,原本俊俏的脸此时却和猪头有了可比性,他恼羞成怒对着对面的五个男子歇斯底里的叫嚷道:“你们这群无赖,恶棍,我师弟究竟如何得罪了你们,你们要下这般毒手?”

对方那个明艳的女孩见有人受伤连忙过来探看口中愤愤的说道:“四师兄你怎么了。那个卑贱的男人竟然敢伤害你。各位师兄,我们决不能让四师兄这么不明不白的受欺负。”她眼中充满了愤怒。口气冷若冰霜。

究竟是谁欺负谁啊。在这个女孩眼中,自己被揍成猪头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自己只是小小的反击了一下就被他说成了穷凶极恶的恶徒,好像是自己一直在欺负那些对自己拳脚相加的‘老实人’。楚萧逸听了女孩的话立时大怒。而嘴角却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呵呵笑道:“好说,好说,我再卑贱也没有小姐贱,小姐你最贱了。你贱得其所,贱的崇高,贱的前无古人后屋来者。与小姐之贱相比在下实在是望尘莫及。”

那女孩听罢一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旁边那些男子也一个个傻愣愣的看着楚萧逸,怎么也无法理解,为何刚刚还一副卑躬屈膝样子的楚萧逸现在会如此有恃无恐,而且刚才他那招看似简单的劈砍,其气势,即使是在那些青年中修为最高的三师兄,也不由得心有余悸。

那女孩愤怒了。她真的愤怒了。自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在家中,无论是家中长辈,还是众位师兄无不将自己视为掌上明珠般宠爱着,众星捧月的生活使得这个女孩无比的刁蛮,他无法忍受别人的羞辱,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卑贱的樵夫,虽然长得还可以,但是这无法熄灭自己心中的怒火。他向一旁的男子们使了个眼色。那些男子会意,一个个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一副剑拔弩张的气氛顷刻间便布满了这萧条的山路上。

李常守虽然觉得刚刚楚萧逸的话有些过分,但是看到楚萧逸现在的样子他不自觉的无名火起。李常守淡定的看着面前的四个男子,有一个已经挂彩,看着那深深的伤口,李常守不由乍舌,待他看清楚萧逸手中所拿的‘破杀’时,他释然了。他看着对面气势汹汹的众人,他平静的道:“各位为何殴打我兄弟?”声音不大,但是自由一种凛然的气势,让对面的众人不由一阵心悸,他们纷纷心中叫苦知道自己这次踢到铁板了。

那个被人称作三师兄的人越众而出道:“在下清风山庄弟子‘梁临风’,不知阁下是谁,我们是踏青游玩来到此地的,本想向贵师弟讨要些水喝,可是贵师弟竟然不允,我们本是同门,本应守望相助,贵师弟如此吝啬,却不应是大派弟子所为,因此我们便好言相劝,不料贵师弟仍旧不允,而且出言侮辱我等,我等不忿,因此我们便想与贵师弟切磋一下武艺,以扬我天虚以武会友之宗旨,但兵器无眼,于是我等说好赤手比试,不想贵师弟竟然用兵器伤人,此事还请师兄给我个解释。”

李常守一听心中暗骂:“你还真是无耻,什么比武切磋,一群人群殴叫比武切磋嘛?若我晚来一步,萧逸还不被你们打死。”当下他强压怒火,说道:“在下……”还未说完只见楚萧逸截口道:“我们是谁用不着你管,你他妈还真是无耻,找人讨水人家不给,你们就大打出手,我稍微反抗一下就被你们安了个不守规则的罪名,你们清风山庄还真是正直啊?”

几个男子被说得面红耳赤。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刚才还满口仁义道德的楚萧逸会忽然变成言辞如此犀利的人。几人嗫嚅的不知说什么。楚萧逸扫过众人,众人忽然觉得他和先前简直判若恋人,眼中散发着冷冷的寒光,那种眼神看着众人不寒而栗。

梁临风看到如此情形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你用兵器伤人,大家都看的清楚,我师弟如今更是负伤在身,这件事决不能这么算了。”

楚萧逸玩世不恭的说道:“对,决不能这么算了。要不,你们如何像你们的奶奶交代啊。”楚萧逸早看出这些男子十分在乎那个刁蛮的女孩。

那女孩刚才被楚萧逸骂早就愤怒的不行了,只是顾忌身份不便出口与其对骂。但是现在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她大怒道:“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嘛?”

众男子见那女子生气,连忙仗剑欲上。李常守见状,手中法诀一引,画魂剑顷刻飞到空中,接着风声大作,将那些跃跃欲试的男子吹得险些站立不稳,梁临风大惊。他知道了眼前的那个人绝对不是自己和几个师弟能对付的,虽然自己如今也已经是炼神中期的修为了,可是和眼前那个御剑而来的人相比,自己简直无力的犹如婴儿,刚才那一招绝对不只是简单的敲山震虎,他举重若轻淡定从容的御剑之术,绝非自己这种修为何以抗衡的,他不由心中暗骂自己的五师弟多事,若不是他怎会惹上如此难缠的人物。

正在他思索着该如何处理眼前事情的时候,只听得一声娇喝,自己的小师妹已经仗剑向对方刺去。梁临风大惊,想要过去援助自己的小师妹,可是身形方动,只见那个御剑而来的人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手中的长剑不时跳动着,梁临风明白,此时自己若有异动,对方会毫不犹豫的给自己雷霆一击。他立时不知所措,额头的汗不自觉的流淌了下来,他身后的几位师弟更是一个个静若寒蝉,有心上去救助自己的师妹,可是面前的道士正微笑的凝视着自己,无论是谁都不敢跨越一步。

只见那女子提剑便刺,剑尖空灵飘逸直至楚萧逸喉咙,楚萧逸淡定自若,口中仍旧不住的低声嘟囔着,大意是各种关于女性负面的形容词。见到女子剑到,他从容的一闪身,并将‘破杀’放到了身后,他大大咧咧的说道:“和娘们比武,老子从不用武器。”

那女子大怒她一个少女被对方骂成娘们怎能让他不气。她歇斯底里的骂道:“你这个无赖。“剑越发灵动,一时间,剑若游龙,疾若惊雷,可是楚萧逸却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从容的躲开,口中还不住的评论道:“无极剑法第七式,你用的力量太大了,这样使得剑招少了一丝灵巧多了许多累赘呢。”

梁临风听得背后冷汗直流,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不但比不上面前的道士,甚至连刚刚被自己打成猪头的那个自己自认为是樵夫的人,也是远远不如,那份在疾风暴雨般攻击下,仍旧能从容躲避,并将剑招中的不足一一点评的淡定,自己无论如何是做不到的,他忽然意识到,即使没有面前的道士震慑,如果那个樵夫真的想要对付自己的话,那么自己的结局将会很难看。

此时那女子正疾风般的攻击着,那势头仿佛已经癫狂了一般,香汗流淌在他那粉嫩的香颈上,仿佛清晨花瓣上晶莹的露珠。忽然那女子脚下一个不稳,当然这不稳是有原因的,楚萧逸在刚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地上捡了几个小石子,忽然对着女子剑脊和脚下分别掷去,那石子看似弱小,但是当石子与剑脊相碰的一刻,那女子忽然觉得手中一股巨力袭来。剑竟然不自觉的脱手而飞,他刚想将剑招会,哪料脚下忽然传来一股巨力,忽然一个站立不稳,眼看就要来个狗吃屎了。他慌忙闭上了眼睛,可是意识中应该来临的剧痛并没有出现,他只觉得自己扑到了一面柔软的墙,她下意识的抱住了那面柔软的墙,一股淡淡的清香顷刻间钻进了她那精致迷人的鼻子,她顷刻间便被这种奇特的感觉所倾倒,她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却看到面前有一张英俊的脸,只是这张脸此时却布满了淤青。那张脸的主人正对着她温柔的笑着,而她此时正紧紧的抱着面前的男人,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刚才那种奇异的感觉让他羞愧难当,她惊叫一声一掌向楚萧逸击打出去。

楚萧逸一挥手,手掌如风,那女子只觉得面前仿佛充满了手掌,他下意识的后退,压抑着那嘭动的心跳和脸上的火热,他怒视着楚萧逸,只是此时她忽然发现面前的男子已经不如原先那么讨厌了。

楚萧逸玩世不恭的笑着道:“姑娘你可要小心啊,你撞到在下没有关系,撞到树就不好了,你这么漂亮,若是破了相。那可是全天下男子的损失啊。”

没有女孩不喜欢恭维,那女子听了楚萧逸的话,先前的一切怒气顷刻间便消失了不少,他看着面前这个玩世不恭却道行高深的男子,忽然觉得他仿佛一潭湖水一般,清澈,却又深邃,让人觉得可以轻松的看透他,但却又觉得什么也看不透。这个男子给了她一种新奇的感觉,不自觉间他忽然看得痴了。

楚萧逸看着女子花痴的样子,不由得一怔,连忙对李常守道:“师兄,这位小姐和我的误会已经解除了。你去看看那个被我砍了的倒霉蛋吧,流了这么长时间的血,再不救他,估计他就要去见三清道尊了。”楚萧逸这么一说,大家才想起来。还有个人在树下绝望的看着他们呢,听见楚萧逸的话,他甚至感动的流下了眼泪,口中喃喃道:“什么江湖啊,这么险恶,自己人都不管自己了。还要敌人来提醒。”当下他眼中含着泪对楚萧逸道:“兄弟,我不恨你,我感激你。我爱你。”

楚萧逸一听险些呕吐。李常守也不多说。来到那人面前,在他的伤口周围疾点了几下。帮他止住了血,并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瓶,道出了一粒丹丸。李常守对那个被楚萧逸当竹子砍得人说:“实在抱歉,在下师弟下手重了些,不过你的经脉没有受到损伤,料想师弟出手还是有分寸的。……”李常守说了很多。

那个被砍的人,直直盯着他手中的丹药,几次想要和李常守说,你先把药给我吧,但是李常守却总是对他说:“没关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师弟出手太重,是我们的过错,我们隶属同门,本应守望相助,你不必客气。”最后那个人不甘心的晕了过去。

楚萧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师兄啊,你先把止血丹给他吃了吧,你再说他就真的死了。”

李常守一怔,随即看了看手中的丹药,一拍脑袋懊恼的道:“你看我,都忘了还没给他吃药呢,快,兄弟,把药吃了,这个可以止血活络。喂,你说话啊。”折腾了半天,药终于给那个倒霉蛋喂下去了。

不久他醒了过来,眼中含着泪,看着梁临风,口中喃喃道:“什么江湖啊,什么江湖啊。”忽然她转过头对楚萧逸感激的道:“兄弟,谢谢啊。”

众人不禁莞尔。梁临风连忙起身向楚萧逸和李常守道谢,并说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楚萧逸也像众人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不肯给他们水喝的原因,众人听罢都不禁咋舌,看着那两个水桶,有的人甚至想,若是自己天天背着它来回百里,自己非死了不可,当下那些清风山庄的弟子,包括那个女子都羞愧难当。楚萧逸见天色已晚,于是便亲自为众人舀水喝,众人推辞说还是先让他回去复命吧,楚萧逸对众人指了指天空道:“时辰过了。这水送不送也不打紧了。”众人听了都觉得很对不起楚萧逸,而那刁蛮的姑娘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出言讽刺。大家谈了一会,纷纷挥手告别,但是无论清风山庄的人怎么问,楚萧逸都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李常守几次想要说,都没楚萧逸拦了下来,弄得李常守一阵疑惑。

回去的路上,夜色已经变成了墨色,四周静悄悄的,唯有那家中的灯火依旧明亮着,李常守问楚萧逸为何不肯透露身份,楚萧逸只是淡淡的说道:“人心无常,我不过是不想给牛鼻子徒添时段罢了。”

李常守看了看楚萧逸,忽然以前那个玩世不恭无忧无虑的楚萧逸成熟了,他微笑着说道:“我说师弟啊,你和师傅越来越像了。”

楚萧逸笑了笑道:“那牛鼻子无赖的很,谁和他一样。”

李常守嘿嘿的笑道:“刚刚那女子……。”还没说完,楚萧逸仓促的扛着扁担和水桶飞奔,远远地只听楚萧逸的声音伴着晚风吹来:“那是误会,不许告诉姐姐,不然我和你没完,不要以为道法高了就厉害。”

李常守不禁莞尔,看着远处的灯火,他欣然的笑了。口中喃喃道:“回家了。终于回家了。师弟成熟了。以后一定会和师傅一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师弟啊,你只看到师傅玩世不恭的一面,你可知道那玩世不恭的外表下究竟掩藏着怎样的辛酸呢。”说罢他摇了摇头,快步向清湖山苑奔去,口中嚷嚷道:“楚萧逸那臭小子调戏小姑娘啦。”

“啊……,该死的师兄,我杀了你。”叫声和笑声回荡在清湖山苑,让萧条了一年多的清湖山苑重新的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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